第(1/3)页 梦5 周围还有血腥气。 还有虞浓按压时, 太用力的喘息声,和紧张的心跳声。 当她听到楚瑜的声音。 她忍不住破涕笑了一下,眼圈有点红。 心想。 楚瑜啊楚瑜, 你这样装死骗人,真的会挨揍的!真的…… 于是她看着眼前的耳珠,想都没想, 一口咬了上去。 狠狠地咬住。 这回疼得楚瑜“嘶”地一声, “乖浓儿, 轻点。” 他刚才是真气用光,脱力了, 背靠在青石上, 缓一缓。 但他没有想到, 坐在那里,遥遥地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。 他没有想过。 眼前这个娇人, 竟然一路拉着他的墨黑, 趔趔趄趄地追赶了过来, 他不是让她跟着自己父亲吗? 怎么会自己一个人,不顾危险寻他而来。 那一刻, 他急得放在膝上的手,不断动了动。 真气一旦耗尽, 如同体力被耗尽, 只能任人宰割,他哪怕连抬起胳膊这个动作,都难以达成。 只能坐在那里, 低着头, 无法动弹 当她寻到他, 扑到怀里的时候, 他的心,怦怦跳得厉害。 他的手,终于能动了,只紧紧地抱着她,不想将怀里的温热娇人松开。 虞浓咬完了他的耳朵,松了口,她不好意思承认,阳气在嘴里的感觉好棒。 她觉得其实不用亲亲,只要让她咬耳朵,就可以补阳气了…… 就是不知道楚瑜肯不肯干? 不过这时候,她也冷静下来,明显感觉到,楚瑜好像出问题了。 他似乎全身没有力气的样子。 她感觉到人也在用力抱她,但手都抱不紧。 虞浓腰轻轻一拱就拱开了,然后他的手,就无力的倒向一边。 “你怎么了?受伤了吗?在哪里啊?”虞浓手摸了摸他身上腰间其它地方,急忙道。 此时环顾四周,山坡下面横七竖八,躺着人,虽然活口不多,但这里绝不是什么安全之地,虞浓眼晴微转。 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受伤了。 他现在很危险。 “你伤到了哪里?”她甚至担忧地望向他苦嗯当……那里。 只往下瞟了一眼,飞快移开,没好意思多看…… 幸亏楚瑜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眼神,否则能当场来一个证明。 别的地方断手断脚断脑袋都没问题,这个地方,是男人绝不容有失。 楚瑜没说他受伤或怎样,只是躺在那里侧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:“……去把墨黑牵过来,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。” “好嗯。”虞浓明白,她立即起身。 楚虞穿着夜行衣,此时屈起一只腿,倒在地上,虽然看起来有些懒散,但虞浓知道,他很可能起不来了,否则他绝对不会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。 因为此地,并不是能让人安心躺下的地方。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。 或者不太想让自己的狼狈,被她看到。 二百多人,有一半多被楚瑜剑气所伤,剩下几十人哪里见过种出剑即伤人的剑术,全吓跑了。 但是,难保他们跑出去,不会再返回。 好在,虞浓手里还有七枚冰箭未出,如果遇到十分危急的状况,她还能应付一二。 倒也不慌乱。 她先起身去牵墨黑。 墨黑没有走远,就在青石边甩着尾巴,虞浓一牵,它就乖乖地被牵了过去。 虞浓蹲下身,匆忙抓了把草喂了下它,然后拍了拍墨黑的鼻子,它背上还有她和楚瑜的包袱,水壶点心之类,正挂在上面。 墨黑四蹄向前,走到楚瑜身边,立即低头开始用嘴拱楚瑜,楚瑜也笑着伸手摸了它一下,然后捂着腹,咬牙支起自己的身体。 拽着马绳和马鞍,硬是不用虞浓帮忙,自己翻身上马。 来时路上,楚瑜一心护着虞浓,牢牢将她抱在怀里,不让她受外来一刀一箭之伤,带她闯出包围圈。 这时候,则换成虞浓一心护着楚瑜,她手握马绳驾马,楚瑜则在她身后。 虞浓犹豫了下,然后第一次,主动地将他的手,放在自己腰上圈好。 她哼了一声,模仿他道:“马这么高,抓紧点,别摔下去了,脖子都能摔断了。” 楚瑜没有说话,只是喉间轻笑一声,半天,终于将虞浓抱在怀里,下巴轻轻搁在了虞浓耳畔,肩上。 虞浓见他抱自己了,这才松了口气,这时候不怕他戏弄,就怕他正经,正经说明他在难受啊,在疼啊,戏弄的时候才是放松的时候。 不过,她可怜他是真的,但也没想让他把身上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啊! 他是放松下来了,她可要命了,真沉啊我的天,压得她快伏趴马上了。 不过她知道,这时候他真气耗尽,否则不会压得她弓起腰,这跟之前在马上逗她玩完全不一样。 虞浓只得咬牙不吱声,挺直腰板支撑着身后的人,然后拽着缰绳。 细腿轻挟马腹:“驾!” 墨黑得到指令,开始嗒嗒嗒嗒跑了起来。 耳边的人许久咳了一声,强装自己可以的样子,伸手握住缰绳,拽了拽,将墨黑换了个方向,轻声道: “……尽量离这里远一些,向东走,东面有条路,我们进岑岭山。”山中要比官道平坦之地适合隐藏,尤其在面对大量人力围剿的时候。 对方很难找到目标。 楚瑜说话时,有气息扑面,虞浓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她心中一凛,他可能吐过血。 他的伤势可能比表面看起来还要严重,只是没有跟她说出来。 虞浓当即没有多言,嗯了一声,立即催动墨黑,驾着它向东面方向奔跑。 她都尽量让马儿行得平稳,让身后的楚瑜更舒服些。 连阳气都没心思吸收了。 … 楚家武馆的人,冲进了岑岭山,果真如楚瑜预言,穷山恶水出刁民,岑岭真的有匪徒在此地埋伏路人。 虽然只有三十多人,但是对如今体力消耗巨大,伤痕累累的武馆弟子来说,仍然损失了人手。 七十多人,一天一夜穿出岑岭山,最后能出山的只剩下四十五人。 许多弟子,明明可以逃出生天,却还是命丧岑岭。 最后楚雄与吴石丰盘点剩下的人,不但损失了十五个内院子,还有九个在镖局的武院弟子,以及家眷共三十三人,发现连虞家的那个不会马的小儿也不见了,不知是不是在刚才匪徒中,掉了下马。 吴石丰想让人去找找看。 但又怕风云城的人追在后面,若是自己人来个回马枪返回去,再与风云城的人碰上面,那就是自投罗网了。 最后,只让人原地休息片刻,稍等了等,见无人再跟上后,楚家武馆的人不再犹豫,楚雄带着手下门人,径直向着太亦城扬鞭策马而去。 此次风云城群起十大新帮派,合力围剿风云城本土五大势力,两千人对阵六百人。 混乱中,竟然让百余人,逃出生天。 其中楚家武馆,逃出七十人,驭风帮的帮主与门下弟子十余人分逃,南海派全军覆灭,禅院逃出五人,真清观跟随楚家武馆之后,逃出二十余人。 此迹亦成为风云城十大新势力的耻辱,被钉在了耻辱柱上,嘲讽二十余年。 十大势力,组织埋伏,新派两千人围剿旧派六百人,竟然损失惨重,最后就剩下一千人,还让一百多人逃了出去,简直让人笑掉大牙。 风云变换。 多年后,楚家武馆最后逃出风云城的四十五余人里,冒头的有三十余人,成就个个不凡,他们在后世在江湖闯出了偌大名头,楚家武馆的事迹,也在后来的风云城历史中,成为了一个传奇。 闯出偌大名头的楚家弟子中,就有一个姓虞的一流高手,他后来的双手剑,名震天下,门下弟子无数。 可此时的他,正倒在了岑岭山中,他的马受惊后,他被摔下马背,后背被偷袭匪徒砍了一刀,皮开肉绽,伏在了地上,一动不动。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,周围只有风声,还在陪伴着他的几具楚家武馆弟子的尸体,以及远处匪徒的尸身。 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冰冷,血液在流失,他,就快死了。 十四岁的虞浚,拼命想往前爬动,却一点力气也没有,眼前一片模糊,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。 死了的人,会很冷很冷。 他才十四岁,可这一切就像梦一样。 家里危难时,他进入了楚家武馆,这习梦寐以求的武功,本以为能学得本事,可风云城出事了,还好,姐姐嫁给了楚公子,他觉得欣喜,却又要跟随姐姐和姐夫离开风云城,离开家。 路上遇到了帮派围剿他们,命悬一线,楚馆主和楚公子他们好本事,带着他们,冲出包围,逃出生天。 本以为终于逃出去了,可没想到,风云城的围剿都逃出来了,半路却遇到了劫匪。 他最终倒在了劫匪的刀下,只差一点点,他就能活着离开岑岭山了。 最后却只能死在孤寂寒凉的荒山里。 十四岁的虞浚,眼中涌出了泪花,他的拳脚还没有学会,本领还没有半分,就要死在了这里…… “姐姐……” “爹,娘……” 他哽咽地用尽全身力气,往前爬动了一下。 然后没有力气地摔在了地上,胸口突然传来一个小小声音“咔嚓”。 虽然细微,但在无人的山里,却清晰无比。 他好像想到什么,喘着气用沾着血的手指,从胸前,摸出一个纸包。 纸包裂开个口子,露出了里面被挤压变形的几颗红枣儿。 虞浚的眼眶红了起来。 这是…… 她姐姐虞浓,在出城前,给他的。 姐姐说了什么? 她说,这个东西,特别补气血,是姐夫的,很贵,给他吃! 姐姐给的! 姐夫的东西! 虞浚闻着纸包里的清甜的香味。 像有了力气一样,伸出手,捏起一个枣儿,放进了嘴里。 死前,能吃一口姐姐给的吃的,做个饱死鬼,也好。 虞浚含着泪嚼着枣儿等死。 可是他吃了一颗,又一颗。 直到把十来个枣儿全吃了。 他也没有死,当把纸包上的汁液都舔干净了,他不但没有死。 第(1/3)页